“你在我家摔伤的,就得让我们赔钱?还赔28万?”郑某和妻子听保姆刘某提出要求后感到不可思议,声音也拔高了。两方的亲属开始七嘴八舌争吵保姆,刘某一方坚持索赔,而郑某夫妻坚决表示没这种可能,吵不出个结果,刘某撂下一句:“咱们法院见!”
事情的起并不复杂,保姆在雇主家洗澡摔成伤残,向雇主郑某夫妇索赔28万余元,雇主则以自己这边无过错为由,拒绝赔偿。等到了法庭上后,摔伤的原因、洗澡期间摔伤算不算提供劳务时出的事,都成为双方辩论焦点。最终法院会如何判决?
郑某与妻子生活在上海浦东,家里既没孩子,也没老人,日常就是家和公司两头跑。因为重心都放在工作上,夫妻俩没太多时间整理家务,却又对生活品质有较高追求,这种情况下请保姆就成了最佳选择。通过家政服务公司,2人聘用当过数年保姆、经验比较丰富的刘某。
经过商定,刘某与郑某夫妇就工资和休假等事项达成了一致,签订一多米体育份《家政合同》,写明刘某提供住家式的一般家务劳动,包括扫地和洗碗等内容;此外郑某夫妇作为雇主,另委托中介公司为刘某投保了“家政无忧险”,保费由雇主出,受益人为保姆刘某,保额4万元。
签合同、买保险,是对刘某劳动和人身安全的一种保障,刘某很满意,觉得这家雇主说话爽快,办事面面俱到,很快便提着行李住进郑家。在郑家工作一月后,郑某与妻子见刘某手脚勤快,把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,还想着她通过了考核期可以长久做下去。谁知,意外突发多米体育。
郑某家里只有一个浴室,配有浴缸,也可以淋浴,平常3人要洗澡都在一个空间内。刘某已经来了一段时间,对雇主家的种种设施都非常熟悉,郑某和妻子并不限制刘某加以使用。浴缸是开发商统一购买安装的,郑某住进来后,没进行改造。
出事前,刘某用浴缸一直无事,浴缸存在缺陷之类的话没向雇主提过,偏偏当晚郑某夫妻洗完澡,刘某才进去一会儿,就传出“嘭”的一声重物倒地声以及刘某的尖叫。坐在客厅看电视的郑妻吓了一跳,赶紧过去瞧怎么回事,门打开后,就见刘某躺在地上直喊疼,说摔得不轻,神智倒没有问题。
郑妻帮刘某擦干穿上衣服后招呼丈夫帮忙一起将刘某送医,刘某的伤确实造成一定后果,医疗费就得数万。出于人情考虑,郑某夫妇先后帮她垫付了4.2万,刘某家属听说后纷纷赶到医院,除了关心刘某的伤势,还要求雇主对刘某负起责任。双方后续聊天沟通,家属提出:
虽然刘某是自己洗澡中途滑倒摔伤,但这事肯定与郑某家浴缸设计存在缺陷、防滑不足有关系,郑某夫妻除了要负担一定医疗费之外,还得考虑改多米体育造卫生间,安装扶手等。郑某为安抚刘某家人的情绪,连连表示应该的。再往后,聊到医疗费具体该承担多少,双方就谈崩了。
刘家要求的数额,郑某夫妇觉得太高,不乐意,毕竟刘某是个正常的成年人,当时浴室内没别人,她自己不小心摔倒,跟雇主有什么直接关系呢?他们顶多出于人道主义给一些安慰补偿。刘某不这样想,她认为既然自己受雇于郑家,在郑家的浴室出事,雇主就应该担全责。
协商未果,刘某怒而将雇主告上了法院,索取伤残赔偿金、误工费、营养费、医疗费等各项损失,由于事发后郑某夫妻领走保险理赔的4万元,刘某把这笔钱一并算了进去,合计向其索赔28万余元。成了被告,郑某和妻子都觉得很莫名,他们表示不该赔。
刘某怎么摔的,双方说法不一。郑妻回忆,她扶刘某时问了这个问题,刘某回答她站在浴缸里,贪便利没出浴缸就想将衣服挂到门背后,结果因为间距较远,手伸出去身体重心不平衡摔倒。刘某否认,称自己是在正常淋浴过程中滑倒的,起因就是雇主家的浴室设计有缺陷。
这意味着,雇佣她的郑某夫妇没提供足够安全的工作环境,有一定过错,她在提供劳务的过程中受伤致八级伤残,雇主理应担责。那么,首先就要对刘某洗澡受伤索赔算不算因职务行为受害加以分析。住家保姆比较特殊,与雇主同住一个屋檐下,个人行为和劳动行为容易混杂,但这桩案子还是很明显的:
刘某临睡前洗澡是为了维持个人的卫生,受益方为自己,而不是雇主;雇主没有对她洗澡这种事加以指示要求,洗澡与清洁屋子之类的家政劳动有明显的区别,无法纳入职务行为的范畴,所以刘某要按劳务损害算不符合法律规定,只能适用《民法典》的过错归责。
《民法典》第一千一百六十五条: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造成损害的,应当承担侵权责任。摔倒的原因,双方存在分歧,但刘某系在雇主郑某家浴室内摔倒致伤残,是原告与被告都认可的事实。
不过如果想让郑某夫妻担责,有损害事实还不够,被告存在过错、与刘某摔倒致伤有因果关系、违法行为,3要素缺一不可。论到这个,刘某提供的证据就站不住脚了,因为在法庭上她只拿出事发后亲属与郑某聊天的记录,试图证明雇主承认浴缸有高、滑等设计方面缺陷。
实际上,根据法院人员现场走访勘验,郑某夫妻使用的浴缸型号、尺寸等与邻近住户完全一样,可以证明系开发商统一安装的,没有自行改造,即使是雇主另外安装,浴缸外形和安全标准也都符合规定,与一般市面上的浴缸无明显区别,底部自带防滑磨砂纹路,刘某主张的浴缸缺陷,举证不足多米体育。
被告不存在法律意义上的过错,也就无须担责,倒是刘某作为一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,洗澡过程理应小心谨慎,避免因粗心大意做出危险行为导致受伤,对自身安全负责任。未能举证证明雇主在这一过程中存在过错的话,就要自己承担不利后果;
最后是保险理赔与医疗费的问题,郑某夫妻为保姆垫付4.2万元医疗费,这一行为如无特殊情况不算对刘某的赠予,刘某保险理赔4万,比郑某夫妻垫的费用还少2000元,郑某夫妻有权抵扣。夫妻俩不要求追回差额,就当给保姆补偿,刘某让雇主退还这部分的钱同样缺少依据,基于此,法院审理后,依法驳回原告刘某全部诉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