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七点四十到达,晚了十分钟,不过,两个孩子吉米和比茜还在吃饭,父母尚未做好出门准备。隔壁房里,传来婴儿的啼哭,自来水“哗哗”的响声,电视机里的音乐声(没有歌词:兴许是首舞曲罢——让人想起翩翩起舞的身影)。塔克太太一边抚弄着头发,一边一阵风似的走进厨房,从装满温水的平锅里抓起满满的一瓶牛奶,又“唰”地冲了出来。“哈利!”她嚷道。“保姆来了!”
《这是我的愿望》?《我要在你的身旁》?他露齿而笑,微微地向她点了点头,一面伸手摸了摸自己日见光秃的头顶。也许是(中了魔)?或者《这是为哪般》?他拉上短裤,又在自己的上拍了一掌,正在啼哭的婴儿突然安静下来。不就是这个保姆上回用了他们的浴缸么?《现在谁伤心》?对,就是这首曲。
杰克在城里游来荡去,不知干什么好。他的女友此刻正在塔克家做保姆。过一会儿,待她把婴儿哄上床,他兴许就会溜到那儿去。有时,在她做保姆时,他就溜进去和他一道看电视。这大概是他惟一能与她亲热的机会,因他自己没有汽车,可是他们得小心才是,多数人是不喜欢保姆带男朋友进屋的。吻她一吻就叫她神经质。她不会闭上眼睛,因为她得老盯着门。结了婚的人真是玩得开心,他想。
“嗨,”保姆朝孩子打了声招呼,就把书搁在冰箱上。“晚饭吃什么呀?”女孩比茜只斜眼盯着她。她在厨房餐桌的一端坐下来,和他们坐在了一起。“不到9点我不上床,”男孩断然宣布,说完往嘴里塞了一嘴的土豆炸片。保姆无意一瞥,看见塔克先生穿着内裤从浴室里匆匆走出来。
她的肚皮。她的腋窝。还有那双脚。这些都是咯吱她的妙处。她掴扇他的耳光的,她有时这么说。让她掴好了。
惟独姑娘才有的醉人气息。她的外套柔软。在她曲卷双腿时,他一眼瞥见她双腿间温柔的阴影。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,凝视中倾注了无限的情意,可她连望都不望一眼,只“啧啧”地嚼着口香糖,盯着电视机。她就坐在那里,近在咫尺,温柔,馨香,如一朵鲜花,等待人来采摘;可他该怎么办呢?他看见他的朋友马克在杂货店里玩弹子机,于是走了过去。“喂,杰克老伙计,这女人正冷着呢!她盼着你去摸摸!”
塔克太太出现在厨房门口,手里拿着一卷尿布0“哎,吉米,别光吃土豆炸片!注意让他吃汉堡包,亲爱的。”她匆匆走向浴室。男孩悻悻地盯住保姆,无声地挑衅她执行他母亲的命令。“吉米,汉堡包很香,现在吃点好吗?”她敷衍着说。他让一半汉堡包掉在地上。婴儿寂然无声。电视机里,一个男人在唱歌。孩子们嗄扎嘎扎地吃土豆炸片。
他爱她。她爱他。在梦幻般的世界里,他们轻盈地旋转,卷起一阵清风,那是一个玫瑰色的世界,一个深蓝翠绿的世界。她那浅褐色的卷发在清风中袅袅飘荡,雪白裙衫的柔软褶角轻曳她的身子,旋即又飘荡开来。他微笑着,心里涌起阵阵如歌般的真诚激情。
“你说她一个人?”马克问道。“当然,还有两三个孩子,”杰克说。他把硬币投进机器里,接着响起一阵辘辘的钢球碰撞声。钢球排好了。他用拇指按了一下按钮,一个钢球弹稳稳地跳到了适当的位置,亮晶晶的闪着光,似有赢的希望。他何以对她目不转睛?想说他爱她,想说他会关心她,爱护她,做她的卫士,需要的话甚至不惜自己的血肉之躯。他裸着牙笑,一边弯腰仔细瞄准:他和马克研究过这台机器,对它摸得很透彻,可要赢还是不那么容易。
在驱车赴宴的路上,他一会儿想到这位姑娘,一会儿又想到往昔的中学时光。在厨房餐桌的一端,和他的孩子坐在一起时,她似乎有意拱起背,那对活泼的挤了出来,两条大腿不停地颤动:做出这等媚态,不是为他又是为谁呢?是,她毕竟看见他从浴室里出来。他笑了。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?风华正茂不再属于他了,他老喽。他匆匆瞥了一眼自己的妻子。妻子一边调整袜带,一边问道:“你觉得我们的保姆怎么样?”
他爱她。她爱他。接着就是生孩子,换肮脏的尿布,还有那该死的饭,做了一餐又一餐。洗碗。喧闹。凌乱。再就是肥胖。她穿紧身褡不光是太紧,简直就是扎得生痛。最近,不知从哪本书里,她读到了女人穿太紧的紧身褡会患心脏病,或者癌症,或者其他什么疾病。多利埋怨了一声,“砰”地将车门关上。她发着无名火,也不知道为什么。宴会情绪吧。丈夫为何哼起了《现在谁伤心》?车正爬上车道,她回首瞟了一眼亮着灯的厨房窗口。“你觉得我们的保姆怎么样?”她问道。丈夫期期艾艾试图回答时,她拉上了长袜,可袜与吊袜带一齐将腿咬得更紧。
“别闹啦!”她笑着道。比茜拉着她的裙子,吉米乘机在她肋骨上搔痒。“吉米,别闹啦!”可是她笑得太厉害,根本无法制止他。他蹦到她身上,两腿夹住她的腰。他俩一块倒在电视机前的地毯上。电视机里,一个男人和一位姑娘正在跳踢踏舞,男人穿着无尾燕服,姑娘身着荷叶边饰白裙。保姆的衬衫从裙子里拉了出来,露出一块大肚皮:这就是目标。“小心我打你!”
杰克按下按钮,钢球“呼”地抛起来。他全身贯注地扑在钢球机上。“你沾到她什么便宜没有?”马克问。他清了清喉咙,然后弹去卷烟上的烟灰。“这个,还没有,真还没有。”杰克说完,笨拙地露着牙笑,一面又装着实际的比他承认的多。接着,他射出了钢球。球弹离橡皮杠时,他将身子轻靠在机器上。他感到她在他手里活动开了,双手蓦然变得灵巧。在灯光的闪烁中,钢球射得又快又精妙。亮出了1000:好!“摸过它罢了,就这么回事。”马克从机器上抬起头,嘴上吊着一支香烟。“也许你需要一些帮助,”他建议道,同时嘴角一歪,露出讽刺的笑。“譬如说一块儿干,伙计,这个我们办得到的。”
她喜欢这个大浴缸。她用塔克夫妇的浴皂,喜欢浸在温馨的浴皂泡沫里。她可以舒展着四肢泡在泡沫里,只留出自己的下巴。这令她舒服,昏昏欲睡中夹带着一丝兴奋。“你觉得我们的保姆怎么样?”多利问道,一边调整着袜带。“哦,我还看不出来,”他说。“顶伶俐的姑娘。好像和孩子合得来。你为啥问这?”
“我也说不清。”他太太用力拉下裙子,匆匆瞥了一眼正在经过的亮着灯的窗户,接着又补充道:“我不敢说我完全信任她,就这么回事。我是说,我不放心将婴儿交给她。她好像有些不细心。那一回,我几乎敢肯定她带了男朋友进屋。”他露齿一笑,一掌拍在太太穿着紧身褡的肥厚大腿上。“那又有什么错?”他问道。居然还戴着踝饰。赤裸的大腿,没穿紧身褡,那上头什么也没有,惟独一条薄若蝉翼的短裤,还有那柔软的少女肉体。他脑子里充满了模糊的记忆:那是当年的浪漫,在观看橄槐球赛时,在电影院的楼座里。
那么小,那么有弹性!她想。她在给男孩洗澡,香皂擦在男孩的双腿之间。这有趣的玩艺,上下左右急急地晃,好像根本就不该在那儿似的。这就是所有的歌曲所歌唱的东西么?
杰克望着马克摆弄那台弹球机。他终于开动了她,钢球弹出连连得分。马克想调戏他的女朋友,对此主意杰克不太感兴趣,可马克比他冷静。也许,这次和马克一道干了,说不定就克服了以后的腼腆。况且,若她不喜欢,附近还有其他姑娘。如果马克胡来,他还可以制止他。他感到自己的胳膊拉紧了:够了就是够了,伙计,……可自己也看到了那肉体呀。“也许我待会儿就给她打电话,”他说。
“哪里,哪里,你们还是来得早的呢。进来吧!哎呀,多利,你真是越活越年轻呀!用了什么绝招,给我太太漏一点,行吗?”趁在塔克先生的身后,他伸手在她穿着紧身褡的臀部拍了一下,接着就领着塔克夫妇进屋取饮料。
8点,保姆一面往浴缸里放水,一面对着浴室的镜子梳头。电视上放着西部电影,趁此机会她让吉米看电视,自己忙着给比茜洗澡。然而比茜不想洗。她生气,哭着闹着,只因为自己得先洗。保姆告诉她说,要是她洗得快,她就让她看电视,叫吉米洗澡。可这话不管用。小姑娘依然挣扎着要出浴室,保姆只好蹲身用背顶住门,强行剥她的衣服,当保姆还有更好的地方,何必就这里。这两个孩子太不听话,过不了多久,婴儿就会醒,醒了就得换尿布,多米体育喂牛奶。可塔克夫妇的彩电不错,她希望很快把事情做完,赶上看8点半的电视节目。她把女孩塞进浴缸里,可她仍然尖叫着,在水里扑打着。“别闹了,比茜,不然就吵醒娃娃了!一我要拉屎!”小姑娘变着招儿嚎啕。保姆叹了一声,从浴缸里把女孩抱出来,将她按在便桶上。可她这么一弄,把自己的裙子和上衣也弄湿了。她对着镜子打量自己。可不等她作出反应,女孩便从便桶上溜了下来,倏地冲出浴室。“比茜,回来!”
“好了,够了!”她的裙子给撕裂了,她满脸通红,嘴里叫着喊着。“谁说的?”
“我,伙计!”流氓朝她扑过去,可他一把抱住他。他们在地上翻滚着。桌子翻倒了,灯翻倒了,电视机“哗”地砸在地板上。他右手一记重拳,打在那家伙的肚手上,左手一记勾拳,击中了他的下巴。
“我们希望这回是个姑娘。”这是自然的,他们已有4个男孩了。像其他人一样,多利祝贺那女人,但不嫉妒她,一点也不。眼下她只需要这样。她盯着房子那头的哈里。哈里像往常一样,手不时地拍拍这个或那个的背,嗓门越说越大。他的腰肥了,就这一点,他凭啥老是抱怨她呢?“多利,你是越活越年轻!”这是她今晚赢得的恭贺。“你用了什么绝招?”可哈里却说:“都是那些卡拉里。她又发胖啦,像个孕妇!”
“捉住她的脚!”他冲着比茜大声叫喊,手指头从她的肋骨摸到她赤裸的肚皮,与那乱作一团的带子和怪服纠缠在一起。“脱她的鞋!”他死命地按住她,头顶着她柔软的胸部。“别!吉米,别!比茜,住手!”尽管她踢着,扭着,滚着,可还是没能站起来。她不可能站起来;她笑得太厉害。鞋脱了。他抓住一只穿着袜子的脚,残忍地搔她的脚底。她蹬起双腿,企图把他甩开。好家伙,她简直疯了。可他还是压着她;她依然笑个不停。电视屏幕上马蹄声哒哒作响。比茜和他在一对疯狂的长腿的踢蹬中,在地板上翻来滚去。
他投了一枚硬币。硬币滚了下去,随着一声清脆的“叮呤”,电话通了。“但愿塔克夫妇走了,”他说。“别担心,他们在我家里,”马克说。“他们总是第一个到,最后一个走。我老头子每回都抱怨他们。”杰克惴惴不安地笑着拨动了电话。“告诉她我们来保护她,免得她被人了,”马克建议说,点燃了一支香烟。杰克露齿而笑,漫不经心地靠在电话亭的侧柱上,口里嚼着口香糖,一只手插在口袋里。可他心里着实忐忑不安。他感到自己不知怎的正把一桩好事弄糟。
比茜光着跑进客厅,把个膝垫挡在自己和保姆之间。“比茜……!”保姆吓唬着她。随着哒哒的马蹄声,嘎嘎的枪声,以及压在崎岖道上雷鸣般的驿车车轮的滚动声,女孩湿漉漉的身上闪烁着电视机里折射出来的红的绿的和紫色的光。“滚开,别挡住我,比茜!”男孩抱怨着叫道。“我看不到!”比茜裸奔而去,保姆在后面追,把小姑娘逼到后房里。比茜朝她扔了样东西,轻悠悠地砸在她的脸上:一条男人短裤。女孩猛跑过去,保姆一把抓住,把她拖进浴室,姑娘拼命挣扎。保姆在姑娘油光的上狠狠地拍了一掌,接着“扑”地把她扔进浴缸里。比茜满怀着怨恨,在浴水里“嘶嘶”地拉起尿来。
塔克先生在威士忌中加了点水,便与主人和一个刚到的男人笑谈着他们的高尔夫球赛。他们组织了一场周末比赛,正四缺一。塔克先生右手执酒,左手一挥,做了个开球动作。“你跟我打可得一杆一洞,”他说。“我这就给你一杆!”主人说道:“弯腰!”那个男人笑着问:“你儿子马克今晚去哪儿啦?”
“我不知道,”主人回答说,一边摆了一盘子酒杯。接着他低声咕噜了一句:“可能在外头追姑娘吧。”听到这话,他们放荡地咯咯笑了,随后又同情地耸耸肩,回到客厅加入他们的女人中去了。
拉下窗帘。锁上门。看电视。可能还要钻到毛毯底下。对,没错,就钻到毛毯底下。他吻着她,她闭着眼睛。她那对在他双手的抚摸下变得柔软、听话。
一记重拳打在腹部。脸。满脸胡须的黑汉踉踉跄跄。颚头尖瘦的警长移步向前,可脸上挨了一靴,靴上钉了马刺。黑汉爬起来扑上去,胳膊朝警长坚实的下腹猛力一肘。她自己的腹部受收紧着抵抗。警长猛击黑汉的鼻子,一拳把他打飞到墙上,接着拳如雨注!黑汉依着节奏哼哧。突然,黑汉往后一退,飞身猛扑过去——她曲起双腿防护着——警长踉跄摇晃!打着了下身!黑汉却未乘机向前,反倒后退一步——手枪!黑汉有手枪!警长拔枪!在腰间射击!枪声!她放在大腿间的手紧紧握住——不!警长旋转!受伤了!黑汉犹豫了一下,瞄准。她的大腿僵直地伸向电视机。警长在麦秸上拼命地打滚,开枪:打死了!黑汉死了!,突然倒下,他的手枪从瘫软的手里掉下来,掉下来,他倒下。警长精疲竭尽,身负重伤倒下,躺在地上无力地望着。啊,多完整!多妙!多有力,多好!去拥抱协调和完整,也被协调和完整所拥抱!警长忍着痛,一只手用肘支撑着站起来,另一只用手背拭了拭青肿的嘴巴。
“告诉她,像她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大家有份。”马克低声说道。他连连深吸几口烟后,将烟头抛到弹球机下。“你说什么?”她问道。“啊,马克和我刚才还在说,二人可以作伴,三人可以欢宴呢。”杰克说着又眨了眨眼。她咯咯地笑了。“啊,杰克,你真是!”除了她的声音外,他还能听到叫喊声和枪声。“那么,好吧,可只能一会儿,你俩还得听话。”有门了,伙计。
这会儿可能有个混账小子在那里。在他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折腾。或许他该溜回家去。只去查看一下。没有那种事,她只在那里工作呢!把车停在两栋房子以外,不等她知道就从前门溜进去。他看到了凌乱的衣服,电视机的闪光映着她柔嫩的大腿,听到了婴儿的哭声。“喂,这里怎么回事!快滚出去,小子,趁我还没叫警察!”当然,他们实际啥也没干。也许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干。他温情脉脉地凝视着姑娘,她的裙子给压皱了,疏疏地遮在大腿上。她也凝视着他,赧颜,恐惧,然而也亢奋。他笑了。一个指头碰着她的膝盖,摸向大腿根。又来了一对夫妇。这儿人渐渐多了。没人会想到他的。只是溜出去,随便回去拿点他忘记的东西,无论什么都行。他还记得,那一回请她来做保姆,她竟然在他们屋里洗澡。而后她去赴约会。她来之前刚做过拉拉队练习什么的。比如去拿阿司匹林。“啊。对不起,亲爱的,我只是……!”她也凝视着他,惊愕却有些莫名地动情。她那湿漉漉的柔软在水里上下起伏,肚皮看上去灰白而起着波纹。他记得,她留在浴缸里的阴毛是褐色的。浅褐色。
她刚踏进浴缸想洗个快澡,就听到吉米在门口叫嚷着要进浴室拉尿。她叹了口气:她明白这只是借口。“你得等我洗完。”小讨厌鬼。“我等不了。一好吧,那就进来吧,可我正在洗澡呢。”她以为这样可以止住他,可是没有多米体育。他一下闯了进来。她急忙缩进肥皂泡沫里,只留出眼睛与浴缸平行。他一时竟犹豫起来。“拉呀,要拉就拉呀,”她有些尴尬地说,“我可是不会出来的。”
她在哭泣。马克正在搓揉被他揍了的下巴。一盏灯破碎在地板上。“够了就够了,马克!现在滚出去!”她的裙子被撕破到腰际,裸着的臀部青一块紫一块的。她的短裤躺在地板上像个炸碎的气球。待会儿,他要替她洗伤口,帮她穿衣,照料她。怜悯弥漫着他的全身,使他突然有了勃起。马克指着大声笑了。杰克蹲身等待,作好了一切准备。
他们笑着一块儿翻滚。他们的小手全落在她身上,捣啊,拧啊。她挣扎着用手和膝撑着,可比茜却骑在她脖子上,把她的头按向地毯。“揍她,吉米!”他的小拳头捣得生痛:她的裙子给撩起来了?电话响了。“骑兵来救了!”她笑道,把他俩掀翻在地板上,走去接电话。
她闭着眼睛吻着马克,却紧紧地贴向杰克。他凝视着电视屏幕,犹豫不决的样子,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滑向她的裙子底下。她的手碰着了他的手臂,像制止他,须臾间却转去摸他的大腿。他们躺在毛毯底下,这真是个好主意。“喂,我是杰克!”
比茜出去了,水在“哗哗”地流。“来吧,吉米,轮到你了!”上一回他就告诉过她,他是自己洗澡,可她还是进来了。“我不洗澡。”他说,眼睛仍粘在电视机上。他准备打一架。“可我给你放好了水。来吧,吉米,请你了!”他摇摇头。她不能强迫他,他相信他和她一样有力。她叹了口气。“好吧,随你便。我可要自己用这水了,”她说。他等着,直到他相信她不再改变主意,便悄然溜过去,透过浴室门上的锁孔往里瞧:刚好看到她的大,她正弯腰搅动起泡洗澡粉。接着,她就不见了。他使劲往锁眼里瞧,头碰着了门上的把手。“吉米,是你吗?我——我要拉尿!”他结结巴巴地说。
还没躺在浴缸里,只是刚要躺进去。一只脚在席垫上,另一只在水里。稍弯着腰,随着撅起,一对晃动着,双手撑着浴缸的边缘。“啊,对不起!我只想……!”他装着没看见她的惊愕,一面笨拙地道歉,一面迅速地移向他伸手去摸的部位——“你在于什么呀,哈里?”他妻子问,一双眼睛盯着他的手。主人刚好经过他们身边,哈哈笑道:“多利,他正在练习挥臂,好在星期天比赛呢。可他这是白费劲,没半点用的。”塔克先生笑了,右手趁势在空中一挥,好像要用七号铁头高尔夫球棒将球击到球场似的。他用舌头“嗒”的打了个响。“球进那儿!”
“我说,我们刚打了电话,我们只是,嗯,只是想,你知道的,过去呆一会儿,看三十分钟电视,或者,或者其他什么的。”
“不行,杰克,就这样吧。”她挂上了电话,回到电视机前,可电视里放起了广告。不管怎么说,那个电视剧她是大半没看到了。她心里想,也许她该很快地洗个澡。说不定杰克什么时候闯进来,那会叫她发疯的,他来关系也就结束了。然而,如果他真来的话,她可不愿意浑身臭汗。再说,她喜欢塔克夫妇的大浴缸。
他感到害羞,背着她站在那儿,细小的脖子通红。他许久拉不出尿来,待到终于拉出来时,尿也只是细细的几滴。“你看,刚才你只是找借口,”她嘴上责备他,心里却暗自窃笑男孩的窘态。“你真是个小淘气,吉米。”他站在门口,一只手放在门把上,犹豫着,懦怯地低头看自己的鞋。“杰米?”她双眼越过浴缸的边缘,偷偷地望着他。当他回首忐忑不安地偷看她时,她故意拉长了脸。“既然你打扰了我,”她说,“就不妨给我背上打打香皂吧。”
“阿司匹林……”他们拥抱。在他的拥抱里,她像个小孩似的蠕动。他搂抱着她的裸体,像恋人,却又像父亲,动作是那样的娴熟。小巧的身体多么结实,多么富有弹性!他吻她的耳朵,目光越过她的臀部,凝视那依然清澈的水。“我和你一块洗,”他低声嘶哑道。
她捡起比茜扔给她的短裤。男人的短裤。她将短裤举在胸前,望着卧室镜内的自己。20码左右,她穿当然太大了。她把手伸进裤裆前的开口,把个大拇指戳了出来。摸起来多有趣呀!
“好了,伙计,我说我们这会就去奸了她,”马克干脆地说,整个身子靠着弹球机摇来晃去。“啊,快!快躲进去,你妈来了!看那边!哈哈!伙计,我要去把这个宝贝翻个个!”电话里的谈话使杰克尴尬不已。他挂断电话时马克只厌恶地哼了一声。他“啪”地咬破了口香糖,为自己是个孬种生气。“好吧,你有胆量我也有,”他冷冷地说。
八点半。“好了,吉米。来吧,该你洗澡了。”他不理睬她。西部片播完了换上了侦探片。比茜穿着睡衣裤轻步走进客厅。
吉米忿忿地盯着电视,一动也不动。保姆想看电视的开头,以便吉米自己洗澡时她好接着看。播广告时,她把电视的声音关了,站在电视机前说道:“好了,吉米·塔克,洗澡去,不然我就抓你进去,我给你洗!”
他们站在屋外的暗处,蹲在灌木丛里往里偷看。她在地板上,和孩子们玩游戏。为时尚早。孩子们好像在搔她的痒。她用手和膝撑起身子,可那小姑娘跳到她头上,将她的脸往地板上按。目标有了,那小男孩开始击打。“喂,瞧那孩子干的!”马克低声说,一面笑着轻轻打了个响指。杰克在外面感到忐忑不安。这儿邻居太多,来往车辆太多,人也太多。里面那男孩比他聪明:他从没想到要第一个搔她的痒。
他细小的手抓住一块香皂,往她肩胛间的狭窄处羞涩地涂皂沫。她浸在浓浓的泡沫里,身子向前弯着,碰着了自己的膝盖,目光沿着胳膊的边缘偷偷地望着他,双膝浸在浓浓的泡沫里。香皂从他手里滑下来,掉进了水里。“我……我掉了香皂,”他轻轻说道。她说:“找啊!”
可是他们都在笑,全都在笑,见鬼!笑使他感到无比的痛快。现在他只知道他需要那阿司匹林。他在那里望着她,看见她为他叉开了双腿,在沙发上,在浴缸里,见鬼,居然还在厨房的餐桌上,等着干那勾当。他在九号球区开球——“啪”——兀地拍在主人太太的上。“一杆进洞!”他大声叫喊起来。“哈里!”为何他那该死的太太多利老是酒不醉醋缸倒先倒?
保姆向前扑去,一下抓住男孩的双臂,把他拖离了沙发,两只坐垫一道拽了下来。她拖他进浴室。可他一路拳打脚踢,打翻了堆满杂志和烟缸的茶几。“你放开我哥哥!”比茜喊道,拦腰抱住保姆。吉米跳到她身上,俩人一块倒下。无声的电视屏幕里渐渐淡人某个外国的陈旧住宅的幽暗走廊。她踢了一脚,一人滚到她的大腿间。另一人骑在她脸上。“吉米!别闹了!”保姆笑着叫道,声音却是闷闷的。
她正在看电视。独自一人。这时候进去似乎最好。记住:真的,不管她嘴里说什么,心里却是想要它的。他们立在灌木丛里,暗暗给自己鼓劲。“我们要叫她听话,”马克低声说道,“不听话就揍她。”杰克咯咯地笑了,两只膝盖却发软。她站着。他们怔住了。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。“她看不到我们,”马克紧张地悄声说。“她会不会出来?”
“不会,”马克说,“她要去——一定是要去那个浴室!”杰克深吸了一口气,心卜卜地跳。“嘿,那后面有窗户吗?”马克问道。
电话响了。她离开浴缸,身上围了条浴巾。比茜一把拉住浴巾。“喂,吉米,抓浴巾。”她尖声叫道。“住手,比茜!”保姆嘘声制止,可是太晚了:她一只手抓住了电话,另一只手是按不住浴巾的。浴巾兀地给扯了下来,赤裸的身体反倒把他们吓住了,好一会儿他们才想起搔她的痒。可就这么一会儿,她又围上了浴巾。“但愿你们看够了,”她气呼呼地说。她感到有些冷,有点莫名的惶恐。“喂?”没有声音。她朝窗外瞟了一眼——外面有人?有样什么东西,她看到了一样什么东西,接着是一阵沙沙——脚步声?
“好了,我不管啦,吉米。甭洗澡了。”她忿然地说。她的衬衣给扯了出来,起了皱,头发蓬松凌乱,她感到浑身是汗。她啥都愿意干,就是不能做这两个的保姆。三个:婴儿此刻倒是睡着了。她敲着打翻的茶几,祈求好的运气。她把茶几扶正,把杂志和烟缸灰放在茶几上。真叫她恶心的是那又脏又臭的尿布。“睡觉去。”
“不到九点我不睡,”他提醒她。真的,她什么也不在乎了。她开大了电视机的声音,然后坐在沙发上,把衬衫塞进裙子里。头发遮住了眼睛,她把它抿开。吉米和比茜坐在地板上看电视。也许,待他们一睡觉,她便去洗个快澡。她希望杰克会经过这里。那个男人肯定是个间谍,正跟踪一个女人,可她并不知道为什么。这个女人从另一个男人身边经过。当中好像发生了什么事,可又不清楚是啥事。也许她没有看到的太多了。电话响了。
马克吻她。杰克在毯子底下,小心翼翼地把她的短裤挪下她那蠕动的。她的手伸在他的短裤里,把那个东西攥了出来,拉向她身边,使劲拉。她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!马克也在脱衣服。天哪,这事真在发生呢!他这么想,带着虔诚的快乐。接着,他看到门开了:“喂,这里怎么回事?”
他用香皂擦她的背。背在他的手下细腻、光滑。她身子向前弯着,贴着了自己的膝盖,身子夹在他双腿之间。她那浅褐色的头发飘落到她那油光发亮的肩膀,头发的末端湿漉漉的。香皂掉了,落在他的双腿之间。他在水里摸,摸到了又藏至背后滑掉。“帮我找找吧,”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。“当然,哈里,”主人说着就在他身后转来转去,“你丢了什么了?”
马上就到九点,该是打发孩子们睡觉了。她抹了桌子,把纸盒、吃剩的汉堡包全倒进垃圾桶,酒杯、银制餐具放进水池,以蛋黄、芥末、蕃茄酱存人冰箱。两个孩子晚餐最终都没吃多少,多半是土豆炸片和冰淇淋,可这不是她的问题。她匆匆瞥了一眼冰箱上的书。读它们似乎不太可能了:她已经相当困了。或许洗个快澡就会好些。她往浴缸里放水,把洗澡粉倒进缸里,然后脱衣服。脱短裤前,她凝视了一忽儿横在肚皮上柔软的丝质三角裤衬里,手指摸索着那若有便当有裆口的地方。然后她匆匆脱下裤子,却不知为啥感到有些害臊,接着解开了乳罩。她用手掌掂了掂双乳,对着镜子打量自己。镜里,在她身后敞开的窗户上,她看到了一张脸。她尖叫了一声。
“对不起,杰克,”她喘着气说。“你打电话时我正在洗澡。我刚围了浴巾来接电话,这两个小傻瓜就把它扯掉了!”
她把他抱向浴缸,他一路挣扎。比茜不停地捶她的背,踢她的脚踝。她不能一面按住他一面脱他的衣服。“吉米·塔克,我要把你扔进去,连人带衣全扔进去。”她吁吁地喘着气。“你最好别!”他哭了。她坐在便桶上,双腿夹住他,不等他明白怎么回事,就将他的衬衫从头顶上“喇”地脱了。短裤更好脱。跟他这么大年纪的小孩一样,他的很小。他拼命抓住短裤,当她终于从他手里把裤子扯下来时,他就不再抓了,却开始大哭大叫,双拳疯狂地击她的脸。她赶紧低头躲避,一面竭斯底里地笑,忽地瞥见下面那灰白的小玩艺,莫名地狂喜不已。小孩孤苦无援,发出痛苦和愤怒的挣扎,那小玩艺就像橡皮似地上下左右来回地弹跳。
“阿司匹林?你要阿司匹林干吗,哈里?我相信他们这里就有阿司匹林,假若你——”
“我说过阿司匹林吗?我是说,嗯,我的眼镜。再说,你知道,我是想,哦,我是想看看家里是否安然无恙。”真见鬼,他感到嘴里好像塞着六副假牙似的,舌头就像主人太太端给客人的香肠那么大,这是怎么啦?“你要眼镜干吗,哈里?真不明白你说啥!”
他们断定,此刻她正赤条条的,就要躺进浴缸。浴室的窗户装的是磨砂玻璃,所以他们并不能看个清楚。“有办法了,”马克低声说道。“我们两个一个去给她打电话,另一个看她走出浴室。”
下了被禁胡同。进入秘密通道。揭开可怕的世界秘密。惊险迭起:地板活门!跌下去!或者骇人的步枪声——“啪”,呼啸的子弹击在耳边的水泥上。小心!继续侧身向前移,避开那灯光,兀地冲到敞开的门口——当心!一把刀!搏斗!不!长刀闪着寒光!一挑!一刺!刺中了!不,不,没刺中!袭击者倒地,没错!间谍压在他身上,按住他,一阵乱拳,间谍取下袭击者面具:原来是个女人!
她伸手在背后摸,摸着了那东西,握住,拉。“哎呀!”她喘着粗气惊叫—声,急忙收回手,脸飞红到耳根。“我……我以为是香皂!多米体育”他双腿紧紧夹住她,将她的脊背拉向自己,一只手滑过她的肚皮,溜到她双腿间。我梦见珍妮——“我要上厕所!”门外有人说道。
她正在浴室里梳头,电话响了。她赶紧去接电话,生怕铃声吵醒了婴儿。“喂,这是塔克家。”没人回话。“喂?”
“卡嗒”一声轻响。怪。她忽然感到孤零零地在这个大屋里,于是走进客厅和孩子一道看电视。
“别闹了!”她尖叫着。“请不要闹了!多米体育”她用手和膝支撑着想站起来。但他们太有力,她对付不了。马克按下她的头。“我说宝贝,我们来教教你怎样做个好姑娘,”他冷冷地说,向杰克了点头。她就这么弯着时,裙子缩到了大腿上,露出内裤的镶边。“来吧,伙计,快点!这宝贝正冷着呢!”她正将车停在两栋建筑以外。悄悄走近房子,朝他家的窗口往里瞧了瞧。果然不出所料。她的外衣脱了,少年的衬衫解开了。他看着他俩缓慢、笨拙、稚气十足地相互摸索着解对方的衣服。我的天,他们要解到什么时候啊。
他们脸色吓得苍白如奶酪。呵呵!“小伙子,瞧你那儿凸出来的小玩艺,是什么东西呀?”
“我保证,我保证。”主人太太说。“我保证把衣服寄给你,臭小于!”他注视着躺在沙发上的小姑娘。“看来,你我之间有个小秘密要保了,宝贝。”他冷静地说。“除非你想跟你男朋友一样光着回家!”对自己脱口而出的俏皮话,他咯咯地笑了。他倾身朝她偎去,解开自己的皮带。“我们蛮可以弄它两个秘密,对吗?我的天,你在胡说什么呀,哈里?”他手执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出那儿,寻他的汽车去了。
“喂!这儿怎么回事?”他俩半裸着身子在毛毯下拥抱,没想到会给人擅个正着。电视里:一双脚在外国的人行道上啪嗒啪嗒地慌乱疾跑。杰克正摸索他的短裤,可不知怎的缠住了脚踝子。毛毯蓦地给掀开了。“站起来!”塔克先生,塔克太太,马克的母亲和父亲,警察,邻居,所有的人都涌进屋。此时他却硬邦邦地勃起,真叫他绝望极了。那东西令他难受死了。人人低头注视着它。
比茜睡在地板上。保姆在洗澡。他要用厕所有一个多小时了。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憋多久。终于,他走到浴室敲门。
她大声叹了口气。“好啦,好啦,一会儿就好,”她说,“你真是个小淘气,吉米!”
他坚持着,死命的憋着。“快点!”他屏着气,两眼紧闭。不行。憋不住了。终于,她开了门。
他回到家时,正好看到她从浴室里出来去接电话,身上围了一条浴巾。他的两个孩子悄悄地跟在她后面,兀地把浴巾扯走了。她奋力一手抓电话,一手想把浴巾夺回来。真是一幅妙图。她的挺好看。他立在灌木丛中,一手搔着头皮,一手举起酒杯,朝着那可人的、他儿子正猛烈拍打的祝酒。呵呵,说不定这孩子日后会有出息呢。
他俩在灌木丛里争论着下一步怎么办时,她从浴室里出来了,身上围了条浴巾。他们能听到婴儿的哭声。接着哭声停了。他们看到她地跑回浴室,像是吓着了或什么的。“伙计,不管你跟不跟我,我是要进去追她的。”马克低声说完就走出灌木丛。突然,一辆汽车拐进了车道,灯光扫过院子。他们碰在垃圾上,心怦然作跳。“是警察吗?”
“嘘!”二个男人摇摇晃晃地走进厨房门,然后径直走进浴室。“是塔克先生!”马克低声说。一声尖叫。“快走,伙计!”
九点。间谍片到底大部分没看到,也无其他事好干了。保姆洗了澡,扫完了厨房。冰箱上的书使她想起原先的如意算盘,可她还是决定先看看下一个是什么电视节目。客厅里,她看见比茜酣睡在地板上。她轻轻地抱起她,将她抱到床上,塞进被窝里。“好了,吉米,九点了,我已让你看得很晚了,现在听话,做个乖孩子。”吉米脸带愠色,一双昏然欲睡的眼睛仍然粘在电视机上,一面退出客厅走进自己的卧室。电视里开始播放戏剧。她调换着频道。球赛,谋杀片。她又调回到戏剧。大概是个爱情故事。一个男人娶了一个日见衰老的残疾女人为妻,却爱上一个年轻的姑娘。“吉米,睡觉前先上厕所,刷刷牙!”她喊道,但很快就后悔了,因为她听到了婴儿在床上的翻动声。
客人中有两个人正在谈论被他们送到养老院的母亲。好家伙,真妙,这个宴会谁都可以混。她离开他们进厕所,想趁机将紧身褡稍为挪下一会儿,好喘喘气轻松轻松。她想像着她的三个孩子用车将她送到养老院。用的是手推车。这种事当然是要防着的。当她重新拉回紧身褡时,好像拉不上去了。主人探头望了望。“喂,多利,你没事吧?一唉,这该死的紧身褡,我怎么拉都拉不上去,就是这么回事。”
她将那条男人的内裤套在自己的外头,站在浴室的镜前打量着,裙子盘扎在腰间。那内裤卸码左右,她穿当然太大了。她从背后拉紧内裤,一只手伸到裤裆的开口,翘出大拇指。“看,我是个多棒的小伙子!”她咯咯地笑着:摸起来多有趣哟;忽然,她在镜中看到了他:在她身后的门口,脸带愠怒地望着她。“吉米,你该在床上睡觉了!”
“吉米!”她一把将他拖进浴室,扯下他的短裤。“连鞋也尿湿了!快脱下!”在浴缸里,她一直带着条热毛巾,此刻打上香皂后,便用它从他的腰部擦下去。比茜立在门口望着。
年轻的情人为自己的情敌——男人的残疾妻子——感到难过;她认为那男人有责任照顾这可怜的女人,因此她坚持愿意等。可是那男人却争辩说,他也要对自己负责:他自己的生命也短促,再说,即使他妻子恢复了健康,他也不能爱她。他热切地拥抱这年轻的姑娘;她痛苦地挣脱开。门开了。他们站在那里露着牙笑,像魔鬼,又像傻瓜。“杰克,我想我对你说过不要来!”她很生气,却又有些高兴:孩子们都睡了,她开始感到呆在这宽敞的屋里有些太寂寞。不管怎么说,她真该洗那个澡。“我们只是顺道来瞧瞧,看看你在这儿是不是个好姑娘,”杰克说着脸便红了。两个男孩神色紧张地对视了一下。
她刚躺进一池温馨的肥皂泡沫里,准备好好地泡上一会儿,电话响了。她一边用浴巾围着自己,一边走去接电话:电话里没人。此刻婴儿却醒了,哇哇地哭。她怀疑是杰克一直在打搅她。如果是,小弟弟,那就一刀两断吧。也许已经断了。她用半瓶子奶水哄着,想制止婴儿的哭声,没洗澡前,她是不想给婴儿换尿布的。浴室里的尿布脏死了,臭气熏天。“嘘,嘘!”她轻声嘘着,一边摇着婴儿睡床。浴巾滑了下来,光光的背掠过一阵快活的兴奋。还没有弯腰捡浴巾,还没有转身,她就知道背后站着一个人。
“我们只是顺道来瞧瞧,看看你在这儿是不是个好姑娘,”杰克说着朝她露齿而笑。她满脸绯红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嘴半张着。“靠过来,”马克亲热地说。“我们既然来了,就用香皂给你搓搓背吧。”可是她只在肥皂泡沫下缩作一团,一双大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。
“嗨,这里怎么回事?”是塔克先生,他手执酒杯跌跌撞撞地走进门来多米体育。她从电视机上抬起头。“怎么啦,塔克先生?”
“哦,哦,很抱歉,我迷路了——不,我是说,我得拿些阿司匹林。请原谅!”他匆匆忙忙走过她身边,奔进浴室,慌乱中撞上了客厅门柱。婴儿醒了。
“杰克!”她大声喊道,“你来这儿千什么?”他狠狠地盯了他们片刻:原来是这么回事。塔克先生迟钝地转身离开时,他侧身向前,右手一记重拳朝这流氓挥去,打在他的肚子上。可是,不等他打第二拳,脸上已着了一记老拳。灯灭时,他不知道是他女朋友在尖叫还是婴儿……主人压着她肥厚的臀部,拼着吃奶的力气拉她的紧身褡,而她却伏在他肩头上哭开了:“我不想去养老院!好啦,好啦,放心吧,多利,没人强迫你——”
待她把杰克和马克赶出去时,她已经忘了电视看到哪儿了。不知什么缘故,故事里又出现了一个女人。那男人的生活真够复杂的。她不耐烦地调换着频道。她不喜欢球赛,所以决定看谋杀片。频道换得很及时:一具男人的尸体四肢叉开地躺在地板上,屋里看上去像个办公室或书房什么的。一个胖墩墩的侦探,坐在沙发上凝视那具尸体:“他是勒死的。”也许,她还是去洗澡吧。
她把他拖进浴室,一把扯下他的短裤。她在浴缸里一直带着条热毛巾,此刻正往上面涂香皂,可是用它刚擦到他的双腿之间,那玩艺突然喷出一股尿,喷了她两手两胳膊。“哦,吉米!我以为你拉过了!”她喊道,一面把他拉向便所,把尿对在马桶里。这玩艺多湿润,多有弹性啊!而且你要它转哪就转哪。摸起来多有趣呦!
“别闹了!”她尖声叫道。“请别闹了!”她手和膝都撑在地板上,杰克把她的头往下按。“现在,我们采教教你怎样傲个好姑娘,”马克说着把她的裙子撩起来。“见鬼,该死!”
谋杀片里,人们相互开枪射击,可是她完全搞糊涂了,她不知道哪些是好人。她又调到那个爱情故事。似乎发生过什么事,因为现在这男人正在温柔地吻他的残疾妻子,也许,她最终快要死了。婴儿醒了,开始在哭月嫂。别管它。她把电视机的声音旋大了。
偎在她身上,解他的皮带,正发生的一切与他所预料的—模一样。妙极了!少年走了,裤子却留在这里。这可怜虫。“看来,你我之间有个小秘密要保了,宝贝!”可是他感到沙发太窄,东西都太滑太小。“举起你的双腿,宝贝,夹住我的背。”可是她却尖叫起来。他滚了下来,砸在地板上。就在此刻,他们都来了,从前门进来。电视里有人在说:“我是你的累赘吗,亲爱的?”
今晚的游戏就是“让多利重新穿上紧身褡”。客厅里,他们将她按倒,肚皮压着地板,一大群在场的客人都在她身上忙开了。有几个在拉紧身褡,另外几个拼命地把她腿上的肥肉往里压。“我看这边拉上几英寸了!把她翻过采!”哈里呢?
他们把她按在膝垫上,撩起她的裙子,扯下她的裤子。“就在那儿教训教训她,杰克宝贝!”电视机忽闪忽闪的,照在她那光滑的肌肤上。显示灯亮了,1000。使劲打!扇耳光!一下又一下!他朝她探过身去,觉得她精神了许多。电话响了,吵醒了婴儿。
“我刚才就想给你打电话。可是我不能老是这样。我是说老打电话。我很抱歉,亲爱的。”
“不准哭!”她大声喊道,伸手扇了婴儿一嘴巴。“不准哭!不准哭!不准哭!”另一只手粘满了婴儿大便。她担心自己就要呕吐了。电话响了。“不!”她喊道。她接电话时紧紧抱住婴儿,一面却厌恶地侧开身子。“好了,好了,”她叹了一口气,一面镇定着自己。当她把婴儿放下时,他不再哭了。她摇了摇他,啊,不……“喂?”没人答话。奇怪。她挂断了电话,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,朝窗外一望,只见一张冰冷的、朝里看的脸——她尖叫一声!
她尖叫一声,把他吓得魂不附体。他“呼”地蹦出浴缸,抬头朝她对着喘气的窗户望去,正好看见两张脸缩了回去,接着,他“啪”地一声滑倒,砸在浴室的瓷板上,倒下时头碰到了水池。她低头望着他,浑身颤抖,浴巾披在窄小的臂膀上。
“塔克先生!塔克先生,你没事吧……?”《现在谁伤心》?是这首曲,先生,谁的脊背断裂,每回……他抬头凝视那长了一簇毛的地方,正是这儿凝聚着他所有的悲伤。接着他晕了过去,梦见珍妮……电话响了。
紧巴巴、滑溜溜、挺别扭的,可他相信他弄上了她,至少弄进去一次。当他拭去眼睛上的肥皂泡沫时,他看到她正抬头凝视着他们。在水底下看。“嗨,马克!让她起来!”
躺在肥皂泡沫里。感到有些睡意。电话响了,吓了她一跳。她走去接电话,身上围了条浴巾。“不,他不在这里,塔克太太。”奇怪。结了婚的人有时行为挺古怪。婴儿醒了,在哭。脏死了。糟透了。啊,宝贝,有好多事她都愿意干,可就是不愿意在这疯人屋做保姆。她决定用自己的洗澡水给婴儿擦洗。她拿掉浴巾,拔掉浴缸的塞头,放掉些水,好让婴儿能坐着洗。她回头望了一眼,只见吉米正盯着她。
电话响了。她不理会那浴巾了——吉米能看的还有什么没看到呢?——只管去接电话。“不行,杰克,不用再说了。”电视机里,警察出现了,伴着警报声。难道这不是爱情故事的频道么?也许是救护车。快做完这事,这样她至少可以赶上新闻。
她坐在毯子上,抬头凝视着他们。他们打她的耳光。啥事也没干成。“你刚才戳歪了她,伙计!”马克轻轻地说。“我们赶快离开这里!”两个小孩站在门口瞪大眼睛。马克狠狠地盯着杰克。
“多利!我的天!多利,你听我说!”她低头怒视他俩,那扯断的紧身褡滑在踝骨处。“你们四个和我的保姆在浴缸里干了什么好勾当?”她气急败坏地说。“我可是忍无可忍了。”
警笛鸣呜作响,灯一闪一闪的。“我听到了尖叫声!”有人大声喊道。“有两个男孩!”
“我的天啊!”有人尖声叫道,“他们全死了!”成群的人奔跑过来。探照灯在灌木丛里搜索。
“哈里,你死到哪里去了?”她太太大声喊道,坐在毯子上泪眼模糊地盯着他。“你听我说,”他说。“嗨,哈里,怎么回事?”主人问道,不知为何他身上粘满了黄油。“你真像碰到了鬼似的!”他把酒杯放哪儿啦?所有的人都在笑,所有的人,惟独多利例外,她的腮上挂满了泪珠。“喂,哈里,你不会让他们把我送进养老院吧?你会吗,哈里?”
十点。碗洗好了,孩子上床睡觉去了,书也读完了,此刻她正在看电视新闻。困。男播音员的声音温柔,令人感到安慰。她瞌着头——兀地惊醒过来:一个保姆?播音员说了某个保姆的事?
“想看看天气预报,”主人说着打开了电视。多数客人都走了,但塔克夫妇还想留下看新闻。电视一打开,就听到播音员在报道一个保姆的事。主人调换着电视频道。“四频道的天气预报员更好,”他解释道。“等等!”塔克太太说。“刚才有条保姆的消息……!”主人又把频道调回去。“警察未透露详情,”播音员说。“哈里,也许我们最好回家……”
他们悠闲地逛出杂货店,遇到一位老朋友。“嘿!你们听到保姆的事吗?”那人问道。马克咕噜了一声,望了杰克一眼。“有烟吗?”他问那人。
她醒了,发现塔克先生俯在她身上吃了一惊。“我一定是睡着了!”她大声说。“你听到那保姆的消息吗?”塔克太太问。“听到一点点,”她说着站起来。“糟透了,是不是?”塔克先生正在看球赛的比分和高尔夫球联赛的报道。“我马上就开车送你回家,亲爱的。”他说。“哇,真不错!”塔克太太在厨房里大声说道。“连碗都洗好了。”
“我说什么好呢,多利?”主人说着叹了一声,手指头摆弄着她那扯断了的粘满黄油的紧身褡带。“你的孩子都给杀了,你的丈夫走了,你的浴缸里有具尸体,你的房子毁了。我真为你难过,可我又能说什么呢?”电视里,新闻广播结束了,正在推销阿司匹林。“见鬼,我不知道,”她说。“我们还是来看看下半夜演什么电影吧。”